距离11月6日《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二十七次缔约方大会(COP27)在埃及海滨城市沙姆沙伊赫开幕已经过去了四天。
图为COP27会场。本报记者张倩摄
还对1.5°C没有感觉吗?
聊到气候变化,大众耳朵快听出茧子的名词非“1.5°C”这一数字莫属。
不过在很多人心里,这也只是一个数字。毕竟,当空调上的26°C变成27.5°C时,我们能感知到的变化微乎其微,甚至还会觉得,这不挺舒服吗?
但当这一数字被放在气候变化这一大背景下时,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对此,曾被引用过无数次的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的数据,已经展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前景。
当温升达到1.5℃,十年一遇的高温、干旱、暴雨将分别增加4.1倍,2.0倍和1.5倍。海平面上升达0.4米。超过10%的物种濒临灭绝。
陆地生态系统也将受到影响,粮食产量降低3%,珊瑚礁减少达70%—90%,渔业产量损失150万吨。
若还是觉得陌生,不妨回忆一下2022年我们刚经历的超高温夏天吧。滚烫的空气和地面煎鸡蛋场景想必很多人仍记忆犹新。“夏天的命是空调给的”这句话一点也不过分。
而当我国南方大片地区抗旱,现有大型水利发电工程地区出现缺电的同时,北方地区的暴雨却又让洪水泛滥。
是的,这就是温升带给我们最直接的影响。
虽然在去年的COP26上,《巴黎协定》的所有签署国都承诺每年修订其温室气体减排目标,但只有24个国家做到了这一点。
年年开会到底在谈什么?
“今天,一个新时代开始了——我们开始以不同的方式做事。巴黎给了我们协议。卡托维兹和格拉斯哥给了我们计划。沙姆沙伊赫将我们转向实施。”11月6日开幕当天,联合国气候公约(UNFCCC)新任执行秘书西蒙斯蒂尔告诉主会议室里的代表们。
短短一段话,概括了7年来,从巴黎到沙姆沙伊赫,气候变化大会走过的历程。
“巴黎”是指2015年举办的COP21,会上诞生了著名的《巴黎协定》,缔约国们约定要将全球平均温升控制在2℃之内,并努力达成控制在1.5℃内的更高目标。
波兰的“卡托维兹”和英国的“格拉斯哥”则分别指代了COP24和COP26为《巴黎协定》订立的实践路径。
一位资深气候谈判专家的总结更为精炼:“COP21通过了《巴黎协定》,COP26搞定了协定实施细则,剩下就是执行的事情了。”
不过,去年的COP26大会被普遍认为没有达到预期,但取得了一些进展。外界期待大会能达成一项坚定承诺:到2050年实现零排放,从而保持将全球变暖幅度限制在1.5摄氏度的可能性。这要求2030年的排放量比2010年的排放量减少45%。
然而,大会没有签署这样的协议。
今年的COP27事关减排的具体行动和承诺,也关乎为遭受气候变化所致损失和损害的全球南方国家提供资金。
当各国在谈钱时,他们在谈什么?
金钱是COP27气候谈判的核心压力之一。气候资金问题源于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不同的历史责任和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
真正的内场谈判活动,一般人无法窥得一二。从上述气候谈判专家的口中,我们可以对其进行大致描述。
图为COP27会场。本报记者张倩摄
“无论是公约下的长期资金机制、公约/巴黎协定双轨下的损失损害资金机制、巴黎协定下的新资金目标等,还是刚启动的‘沙姆沙伊赫适应议程’,大部分都和钱直接相关。”这位专家表示。
那么,当各国在谈钱时,他们在谈什么?
众所周知,西方在人类历史上率先实现工业化,对现有排放负有较大责任,也有着应对气候变化更大的能力。而经济发展落后的国家,特别是气候变化下适应能力脆弱国家最容易受到气候变化冲击。
根据最近的一份报告,自1991年以来,极端气候事件影响到的总人口的97%以及所造成死亡人数的79%发生在发展中国家。
在《巴黎协定》中,发达国家承诺到2020年每年提供1000亿美元气候融资,帮助发展中国家节能减排应对气候变化。但到目前为止,只兑现了一小部分。
今年的大会由埃及主持,作为非洲地缘政治大国,许多非洲国家以及更大范围的发展中国家都期待能发出声音,并最终在谈判中发挥影响力。毕竟,无论从环境还是社会角度出发,非洲都是最容易受到气候变化影响的大陆之一,但矛盾的是,它也是历史积累碳排放最少的大陆之一。
“埃及当主席国的气候大会,不管怎样,也会替非洲国家、最不发达国家、小岛国多争取发言权。说白了,还是争取资金。”上述专家表示,“落到执行层面,第一要务当然是钱,没钱怎么干事儿?”
谈判仍在继续,我们应该抱有怎样的期待?
大会中的各项磋商仍然在紧张而忙碌地进行着。
“损失和损害赔偿机制在经过两天的闭门磋商后,终于被正式纳入大会议事日程,但也增加了不可或缺的注释,这表明纳入日程不意味着一定要有成果,可参照《巴黎协定》对这个议题的处理方式。大会主席在通过日程时还特别将这两段注释朗读出来。”上述气候谈判专家说。
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大会前接受BBC采访时曾模仿丘吉尔的名言说了如下一段话:“We've got to take climate change with us wherever we go — into the classrooms, into the boardrooms, into the voting booth, over the dinner table.”
他在大会开幕时的措辞也尤为严厉:“人类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合作,要么灭亡。要么是‘气候团结协定’,要么是‘集体自杀协定’。”
不过,缔约方大会往往抱着乐观心态和希望开始,怀着失望情绪结束。结果要到最后一天才能知晓,甚至“拖堂”也在所难免。而今年的COP27又处于一个复杂特殊的国际环境中。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正如COP27会议主席、埃及外长萨米哈•舒克里(sameh shoukry)所说,如果包括净零承诺的所有承诺都得到落实,那么世界将走上一条到本世纪末升温 1.7°C的道路,“这仍未达到1.5°C,但是有进步。”